那天课间操的铃声刚响,阿明突然攥住我手腕往外冲。他校服领带歪歪斜斜挂着,后颈翘起的碎发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我盯着他耳后那颗小痣发愣——这家伙总说那颗痣是上辈子被天使吻过的印记。
“帮个忙!”他砰地甩上家门时,木门震得玄关挂着的剑道护具哐当作响。我闻到他家飘着奇怪的樱花香薰味,混着厨房传来的咖喱香,突然想起上周他cos鬼灭之刃里的炭治郎,额头上还贴着没撕干净的火焰纹贴纸。
原来是要赶千字作文。我瘫在他铺满游戏光碟的榻榻米上,看他从衣柜深处拽出两套崭新的立领制服。”反正要写《难忘的经历》,不如来点真实的。”他甩给我那件绀色外套时,袖口的金纽扣硌得我掌心发痒。
当笔尖在稿纸上跳圆舞曲时,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很远。阿明把刘海用发卡别成滑稽的冲天炮,说是这样能激发创作灵感。我们轮流披着羽织假装文豪,用从轻小说里学来的浮夸台词给作文加戏。他念到”暮色染红教室窗棂”这句时,正巧有电车从屋后铁轨轰隆驶过,震得矮几上的波子汽水叮咚作响。
交稿前夜他突然发来消息:”我在作文里写了你穿女仆装帮我查字典的样子。”我对着屏幕涨红了脸,却听见楼下传来口琴版的《未闻花名》——这家伙居然蹲在我家梧桐树下,白衬衫被夜风吹得鼓成降落伞。月光淌过他指间的银色口琴,我突然觉得,或许有些故事不需要写在纸上。
现在每次经过学校后巷那家租衣店,橱窗里挂着的黑色执事服总让我想起那个弥漫着樱花与油墨味的午后。原来最鲜活的创作素材,就藏在少年人交握的掌心里微微沁出的汗意中。